第(2/3)页 陈叙隔壁是一老翁,等到日上中天时,忽然便听那老翁喉中发出“嗬嗬”一声大喊: “痛煞我也!一百题我竟只抄下七十八题,岂能如此啊?呜呜呜……” 老翁大哭出声,悲痛以极。 哭声出来的同时,他整个人猛地便向着号舍前方栽倒。 砰! 老翁翻过了号舍前方的横板,竟就这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。 巡考兵丁们反应极快,三步并做两步冲过来将人扶起,却发现老翁浑身僵直,唯有歪斜的嘴唇仍在奋力痛呼: “我不弃考,我不能弃考,我已将家中田地尽数卖光,这才换来此次考试的盘缠。 我不能弃考啊,呜呜呜……” 是了,八十岁仍在奋力参加乡试,能是什么大富之家出身么? 纵然原本有些家底,只怕也在这一次又一次的赶考途中,消耗得逐渐干枯了。 同场考生见此,虽无人有言语,可众人心底却免不得暗生戚戚然。 同走科举路,谁又不知此道艰难? 考场上没有明刀明枪,却有不见形迹的血雨腥风。 最后,那老翁仍是被架走了。 巡考的兵丁与书吏们仿佛都是没有感情的器物,他们冷声呵斥:“肃静!不需喧哗,再闹,革除三代科举资格!” 老翁顿时不敢再喊。 陈叙见到他被拖走,也见到他的口角吐出涎水,见到他原本眼睛暴凸,尽是绝望…… 后来却不知怎么,忽然就在拖行中发出了一阵阵暗哑难听的低笑声。 “嗬嗬嗬……我中举啦,唔唔唔……” 兵丁堵了他的嘴,这人则被捆着扔进了伏鳞道中。 贡院已然封闭,如今进出皆不允许。 这老翁虽是被赶下了考场,却不可能离开贡院。 在乡试结束前,他即便是死,也只能死在贡院中。 太阳升到最高,空气里一阵躁意。 考场内,却仿佛是被压着一只沉甸甸的巨大精怪,它蛰伏在每个人的心头,静默而无形。 直到鉴星台上,梆子声又是三响。 仪官高喊:“休憩,一个时辰后再考!” 哗哗。 便是一连串仔细收拾卷纸的声音。 陈叙也同样在收拾卷纸。 第(2/3)页